6月,暂停一届的“设计上海”重返申城,迎来十周年展览。参展品牌释放出足够的创意和诚意,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设计者和粉丝奔赴而来,重启行业对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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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最受瞩目的1号馆,国际大牌云集呈现最新力作。意大利灯具品牌Flos带来多款新品,Arco K落地灯在诞生60周年之际发布限量版并在中国首秀,以灯光诠释设计精神。家居潮牌Cappellini带来“向蒙德里安致敬”等产品,用艺术创作再现大师经典。植根本土文化的吱音和例外则用可移动的家居收纳,将观者带入东方服饰美学语境。
今年新设立的生活方式与配饰设计馆是展会的一大亮点,一系列家居装饰、配饰和艺术品展示着独特生活方式和个性化空间的潜力。除了作品发布,十周年的特别策划次第拉开:Design Street集合11家国内外优秀的独立设计师工作室;“消失的边界”主题展探索数字时代的人、物、自然关系;由WAD呈现的“野奢”空间吸引年轻人排队付费参观;《他们的十年:2014-2023,中国设计进行时》新书发布探讨设计行业的机遇与挑战。
大约2010年,中国设计品牌尚且在商业化之路上摸索过河,面对质疑声不停解释“为什么卖得这么贵”。短短十多年,中国设计行业进入蓬勃的发声期,大量品牌从这片热土成长起来,海外品牌、设计师也来到这里探索市场,他们共同构成了中国原创设计的参差多态。
私密性受关注
在上海来福士广场的星巴克“共享办公室”,一间间靓丽的小包厢受到附近办公族的青睐。只要点上一杯咖啡,就可以短暂地逃离办公室喧嚣。如果是多人开会,还可以付费使用共享会议室,隔绝噪音又保证私密,俨然是商场里的“第二会议室”。
疫情期间宅家办公的经历,给现在的办公趋势带来哪些启示?私密性恐怕是其中之一。在设计上海,不少观众被一种类似电话亭的“摩方”静音仓吸引,驻足体验。与传统的隔音棚不同,这种快装房空间紧凑,开放透光,内置照明和通风系统,为了适应多场景的空间要求,还可以快速重组,比如相同模块的双人间可以组合成四人间。
在上海的热门商圈,这样的静音仓开始进驻各大商场。起初以单人间为主,就像街头的电话亭一样,方便需要接听电话以及小憩的用户短暂使用,后来慢慢发展出双人间甚至多人会议室。
过去十余年,开放式的办公空间大幅增加,取代格子间成为主流布局。它创造了互动协助的办公模式,也对私密性提出新挑战。在大型开放式办公室里,几乎所有人都遇到过长时间接听私密电话的尴尬。BBC数据也显示,在开放式办公环境下,由于噪声的干扰,员工工作效率会降低66%。
“原来我们有很多格子间,后来慢慢进化到直条的工位,它需要我们做很多协作,但交流多了以后,隐私性可能被侵犯,又需要重建隐私。” 摩方产品设计师杨嵘劼告诉第一财经。2010年,芬兰办公品牌Framery率先推出静音仓,为微软等知名企业带去噪音及隐私问题的解决方案。之后,这种新型的格子间开始在硅谷的科技公司流行起来。
杨嵘劼记得,2018年左右她去科隆家具展,很多展位都设置了静音仓,方便展商与客户更安静地沟通。除了商务办公,它还可以应用于医疗、户外等场景,主播、乐器练习者等用户也可在家中安装。目前,静音仓赛道的国内外商家有Framery、声博士、UVO、Steelcase、美时等,“国内约有二三十家公司,以工厂型居多”。
在杨嵘劼看来,西方流行的开放式空间不一定完全适合中国办公环境。“互联网大厂那种板板正正的布局,是不是也需要其他形式的场景来配合不同需求?就像中国人喜欢半围挡的沙发、屏风一类的设计,对静音仓的需求也从侧面体现了办公趋势的多样化。”
在家居领域,关注私密性与开放性同样重要。设计上海上,知名设计师卢志荣带来创作于2019年末2020年初的空间装置“插曲”。它以层层叠叠的屏风围出一处虚实相间的空间,屏风上刻着以壁龛扩光的矩阵,和着音乐和灯光的变化而变化,如同一座时间装置,逐渐让人感受内心的平静与释放。
挖掘传统
设计上海走过十年,一同成长的还有本土原创力量,它们与国际品牌同场竞技,向外看也向内观。在这一过程中,设计新语从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,沉淀出了今日的模样。
“设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洋葱,一层层剥开,一层层显露出来,内容是设计最原始的材料。”继竹、丝、土、铜、纸五种中国传统材料之后,融设计图书馆对中国传统工艺的研究(榫卯、着色、编织、铸造、扎结)已经过半,并在设计上海与江南布衣联合发起“融·编织”设计展。
因为疫情受阻,这期研究从一年延长至一年半,给了27位设计师更多时间沉淀思路,除了传统的手编,他们还从藏毯、土布、竹编、针织等工艺中找到养分。策展人之一张雷多次提及的作品“数字编织”,就是将黔东南布依族传统织纹进行数字化重组,通过编程产生随机图形,最终以3D打印呈现出新面貌。其中以编程干预纹样的变量来自4位设计师在当地采集到的“自然界”的声音与画面,比如织布机的声音、布依族傩戏的歌声、田间劳作时的谈笑风生等。
展览入口处的展台呈现了江南布衣与融设计图书馆共同发起的“布尽其用”项目的研究成果,其中的侗布同样来自黔东南地区的传统村落——大利村。这个侗族寨子拥有600多年历史,坐落于幽僻的山谷,一直保留着传统⼿⼯纺织技艺。
2016年10月,建筑师周贞徵与一个文化遗产基金会合作,第一次来到山坳里的大利村,正值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,男人们在田里采收粮食,妇女们忙于染色织布。虽然铁路和网络刚刚联通,大部分青年人外出打工,但这里依然遵循着传统的生活方式,村民们的食物、衣服、房子都是自己“种”出来的。
在大利村,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口大染缸,里面装着染色的蓝靛,“染缸是活性的,就像养酵母一样,你要去养它。缸养的好不好,染出来颜色漂不漂亮,妇女们就有小秘方,不会分享给别人。”亮布是黔东南少数民族特有的土布,厚实平朴,工艺复杂,经过无数次捶打后拥有金属般的光泽。相比较苗族的艳丽鲜亮,侗族人以黑白为美,亮布多呈亮黑色,阳光下泛着神秘的蓝紫色光泽。“虽然是传统的织造工艺,但这种比较素雅的审美其实已经非常当代,这也是我们一直强调的,传统也可以是当代的。”周贞徵向第一财经表示。
DOUSA合作社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起的,DOUSA在侗语里意指妇女,目的是为侗族妇女创业和侗布传承提供一个平台。2021年,周贞徵在一位妇女家中意外发现其祖母留下的“豆染”被套,并借此复原了这项濒临失传的传统技艺。它需要将黄豆磨成粉,混合石灰粉、醋等制成防染浆涂抹在白布上,晒干后放进染缸多次浸染,最后洗去防染浆得到特殊的图案。经过开发设计,现在游客可以在大利村体验豆染工作坊。
最近,周贞徵和团队正在做大利村花带的系统性记录,希望梳理清楚它的制作流程、工艺技术以及图案纹样,“未来这些资料会开放,最终回到遗产教育”。令周贞徵觉得有意思的是,大利村的花袋是绑在大腿上就能织的,不需要织布机,妇女们去田间劳作间隙也可以随时操作。“这种轻便性跟携带性是我挺喜欢的。织布不是一定要有机器,它其实就是生活的一部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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